《草原》年第4期

乌兰巴托的雪

/宝贵敏

穿越戈壁

从蒙古国南部一直绵延向西,是广袤的戈壁。

五月下旬,从北京开往乌兰巴托的国际列车上,我 次见到这片戈壁,真的是莽莽苍苍,无边无垠。

火车上遇到一位四岁的蒙古国女孩,她的眼神总是把我从窗外的戈壁,拉回到她手中的动物玩具上,这让我想起十几年前看过的电影《哭泣的骆驼》。女导演小时候生活在蒙古国南戈壁,长大后,回到故乡拍戈壁牧人家的故事,镜头里保留着珍贵的童年视角。那对骆驼母子成为电影的主角,我好像还能听到白驼羔的叫声。

我们乘坐的火车义无反顾地行进着,五月的戈壁显露出隐约的绿意。远远地,骆驼们出现了。它们昂着头,看不清眼神,但那样眺望的姿势,是骆驼所独有的,骆驼家族参差错落地站立在五月的阳光之下,顶天立地,如戈壁上的一组形容词。民间故事里讲,原来骆驼有一对漂亮的角,鹿没有角,骆驼在河边饮水,鹿看到后说,自己准备去参加一场聚会,想借骆驼的角来装扮自己,好心的骆驼啊,就把角借给了鹿,可是,鹿再也没有把角还给它。至今,骆驼还习惯性地向着地平线凝望,它还在盼望着鹿能把角还回来呢。是啊,高大却内心柔软的骆驼们,究竟怀揣着怎样独特的渴望生活在苍茫戈壁之上呢?

从地图上看,蒙古国的广大戈壁被划分为南戈壁省、东戈壁省、中戈壁省、戈壁阿尔泰省和巴彦洪格尔省,戈壁占领土的百分之四十一点七。在横跨戈壁的五省中居住着众多骆驼, 统计蒙古国有四十五万多峰骆驼,其中的三分之二左右居住于此,南戈壁省的骆驼数量是最多的,有十万多峰,而这里的人口有五万多,骆驼大军果然浩浩荡荡,它们都是双峰驼。双峰驼们大约在公元前二十世纪或者更早,就接受了被人类驯养的命运。除了驯养的双峰驼,戈壁上还群居着双峰野骆驼,数量不多,但充满野性,能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速度疯狂奔跑。冬天,野骆驼们会吃雪解渴。

水,依然是戈壁的关键词。《哭泣的骆驼》里特别拍摄了骆驼饮水的细节,一边是站在水槽边等待喝水的骆驼们,一边是骑在骆驼上转动水井的男孩,一圈又一圈,慢慢地,水才终于被请出来。除了依靠水井,还有雪山。还是要感谢上苍的眷顾吧,南戈壁有古日班赛汗乌拉,翻译过来是“三座美丽的山”。冬天山上落满雪,春天渐暖,积雪融化渗入土地,为动物们提供必要的饮水。想必,动物们一定在心里暗暗感谢来自雪山的恩赐。可近年来,随着全球气候变暖,降雪也在减少,缺水的问题变得日益严峻。

据说,古日班赛汗国家公园里还栖息着包括蒙古沙雀、秃鹫、漠地林莺等在内的两百多种鸟,生长着六百余种植物。南部戈壁上也有黑尾瞪羚、盘羊、北山羊、野驴等珍稀动物。而最西边的戈壁阿尔泰省,还有蒙古野马、戈壁熊和雪豹,蒙古野马在全球范围内属于濒危物种,蒙古国是拥有野马数量较多的国家。

我曾经以为戈壁是荒芜而苍凉的,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丰富多样的动植物生息繁衍。坐在奔驰的火车上,靠在车窗前,我目不转睛搜寻,还是没能幸运地遇到野生动物们,但我猜想,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们也许在某个角落偷偷地看到了火车这个来来往往轰然穿行其领地的庞然大物,一定会感到好奇并惊恐不安吧。

关于戈壁,俄国旅行家阿·马·波兹德涅耶夫有过讨论,年6月20日他正行走在蒙古戈壁之上,当天的日记里他这样写道:“我不止一次地对戈壁究竟是什么感到兴趣,现在我向我的伙伴蒙古人提出了这个问题。当然,他们不可能对我提供一个关于戈壁的确切的概念,但根据他们的解释可以得出结论,即戈壁首先是具有 低的高度的地方,而其最主要的特点是土壤。一般来说,戈壁的土壤总是砾石土。土壤的多石性可能表现为矿层,也可能表现为砾石,但沙子和石头是戈壁的必要条件。戈壁并非总是不毛的,不毛并不是戈壁的特征。”

是的,戈壁有自己的个性和前世今生。

阿·马·波兹德涅耶夫在那天的日记里还写道:“很明显,蒙古人所说的戈壁就是那些在我们的科学中将被认为是从前覆盖蒙古的大海海底的地方。”距此二十年后,美国探险家安德鲁斯在戈壁发现了恐龙化石。依据探险考察的成果,人们复原了戈壁在大约七千万年前白垩纪时代末期的样貌:这里曾经是湖沼湿地,也有遍布绿洲的沙地,还是恐龙们的家园。

安德鲁斯与蒙古戈壁结下深缘。年,他 次到蒙古国旅行,被这里的自然所震撼。于是年,也就是距今一百年前的夏天,开始了他的 个考察季活动,历时五个月,当时有一个由七十五只骆驼组成的驼队同行。年,开启了第二个考察季,也历时五个月,先从张家口到达乌兰巴托,那时乌兰巴托还叫都城库伦,接着又向西南方进发,考察了戈壁阿尔泰山支脉、巴嘎博克多山脉、古日班赛汗山脉。在这些戈壁山脉之间,探险家发现了恐龙化石,采集到恐龙蛋、恐龙头骨、恐龙骨架,当时,恐龙蛋的发现轰动了全世界,更有意思的是,埋藏在地下的恐龙蛋里,居然还有未及孵化的小恐龙。探险回来的安德鲁斯写下了一系列文章,看看题目就能知道戈壁带给他的礼物有多么丰厚:《踏着上古人的足迹》《到蒙古寻找恐龙去》《中央亚荒原的秘密》《戈壁沙漠的发现物》等。这位梦想环游世界的探险家在蒙古戈壁深处,揭开了恐龙世界的神秘往事,把我们的目光推向七千万年前的地球。是的,沧海桑田。

六月初,从乌兰巴托返回北京的国际列车上,我们再次穿越茫茫戈壁。夕阳里,骆驼家族正缓步走过地平线,它们依然故我的模样,仿佛在表达着某种与戈壁共生共存的倔强姿态。

我喜欢坐着火车穿行于戈壁,并不漫长的旅程中,时间仿佛静止一般,我似乎忘记了所有,我变得空空荡荡,我是风是沙是雪是枯草是荒漠是河流是白驼羔的眼神。可能正是这段穿越之旅,点燃了心中那束跳动的蓝色火苗。

是年九月底,我们举家北上,开始为期十个月的乌兰巴托之旅。依然选择乘坐火车前行,这一次乘坐的是蒙古国火车。从北京自驾车来到中国边境小城二连浩特,边境线对面就是蒙古国东戈壁省的口岸城市扎门乌德。作为边境城市,扎门乌德是从二连浩特进入蒙古国的必经之地,两站相距仅八公里,中间总有各种车辆不倦地穿梭往来。

傍晚时分,从扎门乌德上车后,这列俄式火车一头扎进戈壁深处。车上大多是蒙古国乘客,大家相互打招呼,一起打牌,直至关灯。已是深夜,我无法入睡,枕着铁轨的音乐声与戈壁亲近,是这个夜晚的馈赠吧。在赛音山达站停车时,近夜里十一点,我走下去看,夜晚的冷猝不及防,这是东戈壁省的首府所在地,赛音山达的意思是:美丽的泉水。站台空荡,向远处望去,很深的夜色里戈壁再次沉默出难以述及的无垠与空旷。

我知道,赛音山达西南一百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叫丹赞·拉布杰的传奇人物,此刻,忽然想起他来,想起这位叛逆十足的戈壁主。据说,他曾在六岁时被拥立为“五世戈壁主”。他经常把自己关在洞穴或蒙古包里不见任何人,一连几个月独自写作或修行。他曾主持修建哈马林寺和三层楼的剧院,喜欢研习戏剧,他接受外国学生在他的剧院学习,还带着自己的表演剧团去国外学习戏剧。当地人们喜欢反复说起他的各种轶事,说他脾气糟糕经常暴跳如雷,说他居然能神奇地把水变成酒。当然,大家也深爱着他的诗,至今还在朗诵,他写的歌还在传唱。年这位戈壁主告诉别人,三年后自己将离开这个世界,果然,三年后他圆寂了。东戈壁省是一块神奇之地,养育了丹赞·拉布杰这位诗人、剧作家、画家、医生和社会批判家,他能够狂放不羁地在戈壁之上度过一生,令人心生敬意,又羡慕不已。

火车继续向着西北方向奔驰,穿过苍茫大地与无边黑夜。从扎门乌德到乌兰巴托有七百多公里铁路线的距离,火车呼啸穿越东戈壁省、戈壁松布尔省和中央省的辽阔大地。

多次往返让我们发现,穿越戈壁之后,越往北,越接近乌兰巴托,植被越好,草原与森林渐次呈现,马群、牛群和羊群越来越多。而那天,醒来的早晨正飘着雪,这是乌兰巴托深秋以来的 场雪。朋友说:“蒙古国用 贵的方式迎接你们的到来。”

乌兰巴托的河

雪过天晴。乌兰巴托的天空,蓝得清澈,蓝得透明,蓝得无边无际,走在路上,总是忍不住仰望,仿佛白天也能看到星星。整个城市沉浸在宝石蓝的天幕之下。

乌兰巴托依河而建。这座城市拥有两条河,色勒伯河(SelbeGol)与图拉河(TyylGol)是她的两条流动的血脉。

三百多年前,沿着色勒伯河两岸,围绕在寺庙周围,游牧的蒙古人逐渐形成了人口相对集中的库伦(Khuree),期间几次更名,直到年定都,又称都城库伦,年更名为乌兰巴托。这座城市的历史一般会从年算起,至今年,每年10月29日人们会为城市庆祝生日。

色勒伯河从北向南穿城而过,她自然舒缓的节奏,随意且从容,像是依然流淌在草原上。这条河把乌兰巴托分为河东与河西,我们住河东。每天出门的必经之路上有一座桥,叫色勒伯桥,桥下的流水,就是色勒伯河。这座桥,成了我在乌兰巴托的重要地理坐标。我喜欢站在桥上看,十月的河水有一种深邃的蓝,河床并不开阔,岸边的草泛着秋日的黄,水中倒映的白云是美的。

乌兰巴托四面环山:东边是巴彦珠日和(Bayanzurkh)山,南边是博格达(Bogd)山,西边是松根海日汗(Songinokhairhan)山,北边就是青格勒泰(Chingeltei)山。色勒伯河,从青格勒泰山那边奔流而来。站在色勒伯桥上,向四周远眺,几乎能看到每一座山,山顶的雪,雪闪着光。山上的积雪滋养着流经乌兰巴托的两条河流。

记得那年春天傍晚,我一个人匆匆往家走,忽然听到淙淙的流水声。我停下细听,循着声音,来到色勒伯河长着芦苇的岸边。四月,青格勒泰山融化的雪水,奔腾注入色勒伯河,河水涨潮了,正在漫过色勒伯桥南边枯黄的芦苇丛。那个四月的傍晚,色勒伯河在独自歌唱,我有幸成为一个安静的倾听者。那个四月的傍晚,我默默地看着色勒伯河一路向南奔流而去,我知道,她正准备迫不及待地汇入流淌的图拉河呢。

图拉河,从东边的肯特山脉而来。

肯特山脉是铁木真的故乡。《蒙古秘史》开篇写道:“成吉思汗的祖先是承受天命而生的孛儿帖赤那,他和妻子豁埃马阑勒一同渡过腾汲思海子来到斡难河源头的不儿罕山前住下,生子名巴塔赤罕。”不儿罕山,即今肯特山,铁木真的祖先世代居住生息于此,不儿罕山承载着孛尔只斤家族的厚重历史,山中的密林多次挽救过他的性命,在铁木真的精神生命中,不儿罕山是“至高无上的不儿罕山”,是要每日祭拜的不儿罕山。

肯特山脉孕育出三条河流:克鲁伦河、斡难河与图拉河,成为三河之源。铁木真出生在斡难河边的迭里温孛里答黑,年少时,母亲诃额仑带着他和弟妹们,奔走往来于斡难河畔。可以说,铁木真的成长故事就书写在这片山河之间,或者说,他以这片山河为原点开启了自己更广阔的人生旅程。

当然,肯特山脉也是图拉河的故乡。

离开肯特山脉之后,斡难河、克鲁伦河向东流去,只有图拉河独自西行。我忽然很想念这条河。于是,附在地图上,仔细辨认图拉河流淌的踪迹,并一点点地把她的线索画了下来。

作者手绘地图

亲爱的图拉河流出肯特山之后,顺着山势向西南方流淌,并沿着博格达山北,从乌兰巴托的南缘经过。顺着博格达山与松根海日汗山之间的窄地流出乌兰巴托之后,继续向西南奔去,在中央省境内形成几字弯,折向西北,又沿着中央省与布尔干省的交界线向北,直至汇入发源于杭爱山脉向着东北方流淌的鄂尔浑河,两河相遇的地方有一个地名叫鄂尔浑图拉。图拉河汇入鄂尔浑河之后,以鄂尔浑河之名继续北上,在色楞格省的苏赫巴托尔,汇入发源于杭爱山北坡奔腾而来的色楞格河,并以色楞格河之名流入贝加尔湖,经叶尼塞河,最终流进北冰洋。

坐在北京的家中,跟随图拉河的行走轨迹翻山越岭、纵横驰骋,我恍然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她的岸边。图拉河的行走空间如此广阔、绵长,并以色楞格河之名,向着更远的北而去。山水相依,图拉河沿着山峦谷地行进的途中,不断得到沿途雪山融水的补给,有包括色勒伯河在内的三十多条支流纷纷汇入她的波澜。蒙古国诗人达·乌日央海有一首写给色楞格河的诗,这首诗写出了一条河与地球生命的深情联结,无比动人。

我的色楞格流到远方很远的地方

流到北极

北冰洋

白色小北极熊

和我的心一样洁白可爱的小北极熊

在我色楞格的冰上学会走路

我的色楞格

在喜马拉雅的山顶上

变成飘然的雪

我的色楞格

在戈壁上

化作露水润湿野驴的嘴唇

我的色楞格

在非洲丛林里变成雨

落在小麻雀的翅膀上

我的色楞格

绕着地球而流

绕着我流

色楞格流到很远的地方

一直流淌在我的视线里

…………

真好。我想,把这首诗送给图拉河也是恰当的。

那年五月, 次来到乌兰巴托时,我心中深怀着一个愿望就是见到图拉河。当我终于站在博格达山脚下的翟山之上俯瞰图拉河时,似乎难以相信,她如此安详又那么遥远。我从不同角度拍照,确认眼前的这条银链就是图拉河,就是那条在诗行间流淌的河。而那晚,图拉河静谧地隐藏在月色里。

次相见的美好,让我们在临行前的傍晚又来到图拉河畔。这次,终于走近图拉河,把手伸进水中,清清凉凉,波光倒映着树影。夕阳已经落下,天边的玫瑰红还微微地浮在水面,波轻推着波,向着林间向着夜色向着彼岸,我把自己小心地留在此岸,看河水独自远去。

再相见时,已是十月。河水深蓝,闪烁在一片金黄的树林间。那天,我坐在车上沿着博格达山缘向西行驶,图拉河一直在右岸奔流,十月的河水更加舒展自由,宛如一位成熟的哈敦,美丽端庄,通体透出智慧与美的光芒。

图拉河具有一种母性特质,她涵养着流经过的草原与谷地,尤其对于乌兰巴托这座城市而言,她所给予的一切无法替代。目前蒙古国有近万人口,其中的万人居住在首都乌兰巴托,他们的饮用水主要来自图拉河。也就是说,图拉河几乎养育着蒙古国近一半的人口。

自古以来,蒙古人的观念里水有性别之分,他们认为图拉河水兼具两性的品格。是的,图拉河的精神特质,既是母性的、清澈的、包容的,又是父性的、硬朗的、刚强的。远望图拉河流淌的姿态,真有那么一股优雅的倔强,令人着迷。

在蒙古国,有很多家庭给孩子起名为“图拉”,我的一位女老师就叫:Tuul,她出生在蒙古国西部,离图拉河很远,但家人还是将这条河流的名字送给她。在蒙古国家喻户晓关于三条河的美丽传说:肯特山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克鲁伦河,二女儿斡难河,两个女儿都出嫁后,只有小女儿图拉河留了下来,成为哈敦,所以,蒙古国民间喜欢说哈敦图拉。

最近,读到一首关于图拉河的赞颂词,名为《HatanTungalagTuul》,译为《清澈的哈敦图拉》。

金色山谷之北

清凉的台地之上

你像深情舒展的蓝色哈达

我们来自三河之源

你洗去我们的痛苦与忧伤,滋润我们的

心田

看也看不够

清澈的哈敦图拉

是的,来自蒙古国三河之源的图拉河,看到过眼泪和悲伤,也分享过欢欣与喜悦,它是历史的旁观者。

冬天,图拉河结冰了。结冰的图拉河是圣洁的。小心地走在冰面上,雪山包围着一切,云朵的白与雪之白合二为一,博格达山与图拉河连绵成一体,天地浑然,时光穿越到不知名的边界,仿佛亘古如初。小麻雀们在结冰的矮树丛中起起落落,仿佛提醒我生命中可能被忽略的重要部分。我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跪拜山河的渴念。

又一年六月。

午后,天上的云被风吹走了。应朋友之约再去看望图拉河。我们步行出发,走在街上,乌兰巴托的很多条路都在整修中。一直向南,穿过可汗之门,来到图拉河旁。同行女孩说,她春天来过一次,当时的河水有些少,所以一直很担心。而我们到达之时,河水哗哗地流着,声音悦耳,水势甚好,这让她感到欣喜。

我们沿着北岸,向树林深处走去。这些树,像是柳条,又像是柳树,一根一根并不粗壮,汇聚在一起就是密林。林间,绿草丛生,有路,也有鹅卵石。可能河水更丰满的时候,这片已然干涸之地曾是图拉河流淌过的河床吧。

记得不久前,有一位蒙古国大学生曾忧心忡忡地告诉我:“图拉河岸边的树有些被砍伐,偶尔有人扔垃圾,河水比过去小了很多,水质也不及过去。”其实,自从来到乌兰巴托,我一直觉得这里的水质特别好,可是,与图拉河的往昔相比,河水还是出现了状况。据说,近年来蒙古国境内的河流与湖泊已出现干涸现象。具体针对图拉河流量减少的情况,蒙古国自然环境与旅游部倡议并组织“保护图拉河之旅”的行动,希望能够推动保护图拉河的立法框架,同时唤醒民众爱护身边的图拉河,让她永远清澈地流淌。

坐在图拉河北岸开阔的石头丛中,薄薄的云轻轻地浮游着,天空淡蓝。一只水鸟在河里顺着波浪玩耍,忽然沉下去又浮上来。远处,那只飞翔的大鸟是鹰吗?我们指指点点,确认是鹰,是一只孤独的鹰,正在博格达山和图拉河之间盘旋往复。开始,还是茵茵的绿意,山上的树与河岸的树连缀成一片绿色山野。博格达山在逐渐加深的暮色里雾霭缭绕,整个山峦迷离于深蓝之中,与图拉河水的蓝静默呼应,我知道,乌兰巴托的夜晚正在降临。

......

全文见《草原》年第4期

作者简介

宝贵敏,出生于内蒙古奈曼旗,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编审,供职于民族出版社。出版有《翡翠时间》《额吉河——17位蒙古族妇女的口述历史》《沉默的词》等著作。

编辑

塔娜

初审

高阳

复审

蒋雨含

终审

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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